猶記去年年底的一堂有關「正念」(mindfulness)線上課程學習,大大挑戰跨領域結構抽象概念的能力。我以爲歷經這個學習,自己的思考力有提升,於是一個月前又挑戰了另一堂跨領域的課程,有關「佛教」與「現代心理學」。

 

課程大綱看似簡要、課題有趣,總共也只有兩次作業和互評,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來。

 

老師的口條清楚,教課結構明確。針對抽象的宗教概念,他能夠列舉生活化淺顯易懂的例子幫助帶入情境(如:要講欲和苦,就舉很想吃甜甜圈之類的例子)。針對心理學研究結果,他能夠清楚說明實驗方法、結果和詮釋,不需煩惱過多研究方法與數據分析的細節。同時,他能夠清楚區分內容上的觀點出自何處(什麼是佛陀在佛經上說的,什麼是後世的研究者說的,什麼是他自己說的等等)並且提出相關批判意見,幫助學生看到完整的面貌。他也會預留「不懂、不同意」的空間,讓學生自己繼續推敲辯證。

 

上了一半,我覺得相當眼界大開的是,佛教真的非常科學,難怪達賴喇嘛和一班西方科學家對談時,沒什麼障礙,雙方可以找到連結之處,相互印證。

 

像是所謂的五蘊(five aggregates),完全可以從腦神經科學、認知心理學等等研究角度,看到異曲同工之妙。而僧院在學習佛經的辯證方式,與西方批判研究思維手法類似,正反真偽挑戰悖論等等(不過,對外行和入門者來說是難免越辯越昏越看越茫......),完全需要清明和不設限的腦袋,才能漸漸理解。

 

而西方學界在跨領域研究上真的相當扎實,想要挖掘建構跨領域連結的企圖心旺盛。為什麼要把宗教教義和演化扯上邊?為什麼要把冥想和腦神經科學接上線?在這些好奇心與企圖心的背後,卻又同時覺察認知到領域的界線與限制(該說是研究的基本底線),帶著警醒的態度進行解釋推論。或許就是西方一種學術科學傳統 - 不把事情講死,才找得到可能性,但也得勇於挑戰既定假設,才能讓真理越辯越明。

 

如佛教說的「苦」,課程從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等角度加以解釋,為何「苦」為人生之必要與必然。有些是論理上的邏輯,有些則是科學實驗數據的推論。各有立足點和聚焦,可說是「很會牽拖」。

 

概念上的理解大致有些感覺,有的論點相對能夠直接呼應共鳴,有的論點則還處於「找路」或「排除障礙」的階段。等到要交作業,就是檢驗理解程度的時候。

 

期中作業需要從兩個問題中擇一回答:一個問題是,苦海人生(痛苦/受苦是人存在的一部分);另一個問題是「無我」(我並不存在)。評分條件是,佛陀怎麼論述這個問題?你是否同意佛陀的說法?舉兩個例子來佐證你的立場。

 

看完問題還真的是「苦哇~~~」。

 

有軟柿子嗎?沒有......連呼攏都不知道怎麼做。不僅是聽課有沒有做筆記的問題,還有理解內化程度的檢驗。

 

苦的感受經驗,有,要論理它,很難。「我/自我」的意識和探索學習的經驗,有,要論理它,很難。

 

掙扎一下後選擇了「無我」的題目,只是因為記憶的時間點稍微接近ㄧ點。

 

回頭整理筆記時,才發現筆記記得超粗糙,課外補充資料也沒花時間看。

 

處於有點想要應付了事的沮喪狀態,本想直接回答「是,我同意『無我』」,但寫著寫著,感覺自己的關過不去......(是否就是「我」還在的緣故?所以我「苦」了啊…...)。身為一個定義控,我想我還在琢磨,佛教的「我」和一般心理學/哲學認知的「我」,究竟有何差異;還在尋找能夠理解認同佛教的「我」的方法路徑。

 

不管如何,努力真的掰了一篇essay交差。

 

然而,審閱其他同學作業又是另一門挑戰。為了回答「是否精準」的評分項目,還得拿筆記對照,看同學有沒有亂掰。不過,在不確定自己的了解狀態下要去評斷別人,覺得沒立場。因此只能從邏輯然後直覺去判斷了。

 

審到的三篇裡面:一篇相當個人抒發文,引證得不夠,但個人觀點說明如散文般,可以看得懂;一篇是精細的文獻回顧,看來很認真筆記,補充很多我自己忽略或跳過的素材(因此我也不知道他寫得對不對,但既然都quote文獻頁數了......);一篇很專業,寫得讓人頭頭稱道,而且標題下得讓人很有感「Transform into self, transcend into not self」,好像悟道了一樣。 不知這位同學是什麼背景,可以這樣揮灑。

 

審閱同學作業果然是學習重要的一環。

 

經歷了這有夠難的作業(不知過不過得了......),讓我對下半段課程帶著更高的警覺和必要的專注,並對期末作業開始進行心理建設和智能上的準備。

 

 

延伸閱讀:

跨領域之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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