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朋友分享了關於虛擬實境(Virtual Reality)的一些影片，並進行一些討論。
身為反科技人，在科技的時代，也不得不思考科技對生活/人生的影響。關於VR，我的感覺仍是「與我何關」的理性。不過Chris Milk在TED分享的影片（https://www.ted.com/talks/chris_milk_the_birth_of_virtual_reality_as_an_art_form）倒是引發了一些思考。
他從藝術與說故事的角度來談VR。他分析著脈絡，在過去，任何用來溝通傳播的媒介形式，不論是口說、文字、圖像，都是有空缺的，一個故事的真實性與我們所透過感官體驗所意識理解的真實性。對於這樣的空缺，我們暫時放下懷疑，透過意識來解讀它。而VR翻轉了過往媒介的定義與功能，我們的意識就是一種媒介。
“All of these mediums require what we call ‘suspension of disbelief,' because there's a translation gap between the reality of the story and our consciousness interpreting the story into our reality. I'm using the word "consciousness" as a feeling of reality that we get from our senses experiencing the world around us. In all other mediums, your consciousness interprets the medium. In VR, your consciousness is the medium.”
意識 (Consciousness) 是什麼？意識是種反照與投射，是種認知。我們往往只能透過他人/他體的行為與行動，去意識認知到我們是誰。
回到VR，也許因為在當下的現實中，有太多元的媒介形式作為太多資訊與訊息載體，充塞在四周，意識變得稀釋、重疊、混亂；反而在虛擬的世界，在一個被設計、被再現的表象中（因為所經歷的虛擬世界是科技與背後製作人所打造選擇過想要引導人去意識體驗的世界，是個現實的想像或被現實化的想像），人得以回歸到那意識所能感知的單純與通往內心深層的觸動 — 飛翔、天空、沙漠、日出日落、笑容、眼淚等等。
所以重點已經不是訊息內容的本身，而是媒介的本身如何引導人們去理解認知客體（object）與主體（subject）的關係。
以光為例，光的重要性與對人類的影響純粹是因為它存在的本身，讓人們能夠在黑暗中創造一個不同於黑暗的空間。意識也是類似的概念，它是個存在，是個媒介，讓我們對周遭的世界人事物產生認知，而認知形成意義。
我不得不又想起McLuhan，因為他對媒介/媒體的定義實在太經典而前瞻了。
"The medium, or process, of our time - electric technology is reshaping and restructuring patterns of social interdependence and every aspect of our personal life.
It is forcing us to reconsider and re-evaluate practically every thought, every action, and every institution formerly taken for granted.
Everything is changing: you, your family, your education, your neighborhood, your job, your government, your relation to "the others. And they're changing dramatically."
「我們這個時代的媒體或過程 --- 電子科技 ---正在重塑和重構社會互賴的模式，以及我們個人生活的每個層面。迫使我們重新思考和重新評估過去被視為天經地義的幾乎每一個思維、每一項行動和每一種體制。一切都在改變：你、你的家人、你的鄰里、你的教育、你的職務、你的政府、你和『其他人』的關係。而且，這些改變都非常戲劇化。」
我並不想抹滅像VR這樣的科技對於社會演進的貢獻，但也許社會要演進，也需像我這種反科技之人的存在。McLuhan在Medium is the message書中的兩段話讓我合理化自己對各種新型態媒體科技的「反」：
"The poet, the artist, the sleuth, whoever sharpens our perception tends to antisocial; rarely 'well adjusted,' he cannot go along with currents and trends."
「詩人、藝術家、偵探 --- 凡事讓我們的感覺更敏銳的人，往往具有反社會傾向；極少『適應良好』，無法與潮流和趨勢並進。」
"Professionalism is environmental. Amateurism is anti environmental. Professionalism merges the individual into patterns of total environment. Amateurism seek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otal awareness of the individual and the critical awareness of the ground rules of society. The amateur can afford to loose”
「專業化是適應環境的，業餘化是反環境的。專業化將個人融入完全環境的模式中。業餘化追求的是發展出個人的全面覺知，以及對社會基本規則的批判性覺知。業餘者輸得起。
大概是這樣的心理，讓我對於VR作為一種藝術表現的形式還能嘗試接受，而對於VR作為「改變世界」的商業工具仍帶著懷疑與抗拒。
VR越是擬真，我更覺得人需重返自己的感官，更多覺察更多探索，更敏銳去體驗認知意識真實在周遭的世界。事實是，當人對所謂「勢不可擋」的科技越保持距離時，人越有警醒的心思。我說自己是個老靈魂，就是因為還是喜歡悠遊在那現實-表象-想像的空隙之中，是那虛實的曖昧釋放現實又反映現實。
再想下去就會進入一種繞口令鬼打牆的感覺.......End.
參考影音：BBC好厲害，可以這麼精簡清楚解釋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
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 by BBC Radio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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